夏青蝉听见来人乃是宝缘斋中那狠狠看了自己一眼的白衣女子,背上升起寒意,在门外站了片刻,方缓缓走进账房。
进门便见何惜惜一身湖绿,不知是什么轻纱制成,浑身好似笼罩在一片绿云之中,头上只戴了几只翡翠,鲜明剔透,更衬得肌肤白皙。
夏青蝉心想果然不负花魁之名,两人视线相对,却见何惜惜目光满含厌恶,她微微惊异,心中疑惑,这何姑娘怎对自己忌恨如此?
何惜惜已认出夏青蝉来,她见夏青蝉今日穿着浅红蜀锦衣裙,头上红宝石金钗璀璨耀眼,也值得万把两银子,一股怒火腾地冒出。
待陈掌柜介绍这夏姑娘便是寒英阁东家,何惜惜心中更添妒恨,只想上前掐住夏青蝉脖子,她握紧双手,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方勉强控制住怒意,对夏青蝉笑道
“当日妹妹在宝缘斋中被请上三楼,我看妹妹面有得色,还以为是哪个权贵的女儿,原来妹妹如我一般,也只是商户罢了。”
陈掌柜心想勾栏贱籍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商户,却也没做声。
夏青蝉还在想自己当日并没有面带得色,何惜惜已接着道“我母亲用了妹妹的梅魂胭脂,脸烂了,如今出不了门。我本要上报官府,关了你这寒英阁,但既然妹妹与我有缘……”
她款款举起茶盏喝了一口,道“你转让寒英阁一半股份给我就行。”
她说完目不转睛接着盯着夏青蝉瞧,想到夏青蝉一介商女,衣饰竟如此华贵,怒火更深,低声道“装什么大家闺秀!”
夏青蝉被她看得身凉意升起,一时倒不介意她要一半股份一事。
陈掌柜上前一步,带笑道“花魁娘子方才要我们赔银子一千两,每月关店四天,怎的又与我们东家开玩笑,说起做股东来?”
何惜惜咬牙笑道“我可没有开玩笑,我瞧着你们东家亲热得很,想借机和她亲近亲近,一起开店。”
她来时本只想挫一挫寒英阁锐气、拿点赔偿银子便罢,如今得知东家乃是夏青蝉,心中立时决定不要银钱,今日非把这店砸了泄愤不可,是以开口便提让人无法满足的要求。
夏青蝉心想之前听夏宅老仆妇说花魁只有鸨母,却不知这何惜惜怎的有母亲?
她没想到何惜惜说母亲只是托辞,便问道“令堂既然用了我店中梅魂面上有恙,你何不上报官府,让官府秉公处理?”
何惜惜伸手将桌上茶杯扫到地上,叫道“你少给我装傻!不给股份也行,我的人今日便砸了你这破店!”
陈掌柜心中暗暗叫苦,原本他已安抚得何惜惜同意赔银一千两,想着夏青蝉过来好言相商,将每月关店四日改为两日或三日便可,谁知这花魁一见了夏姑娘便和仇人一样。
他赔笑道“花魁娘子母亲面上受了伤,小店赔钱也是应当的。只是股份大事我与夏姑娘都做不得主,夏姑娘名义上虽是东家,其实这店背后乃是绸缎黄家支撑,户部徐侍郎家也极是支持鄙店的。”
他听说过何惜惜如今的相好是黄太后的侄子,所以抬出徐侍郎大名,希望何惜惜顾念朝中官员脸面。
谁知何惜惜一听徐侍郎,反倒放下心来,她见夏青蝉衣饰不凡,想着背后不知是哪个权臣,尚有顾忌,如今听说只是户部侍郎,心中更无忌惮,冷冷一笑,道“陈掌柜搬出大官来吓人,难道我何惜惜是吓大的?”
陈掌柜笑道“不敢不敢,还望姑娘顾念小店。”
他双手捧上一千两银票,道“这点小钱奉上,令堂好滋补身体,小店从明日开始闭店四日,此后每月初四到初八闭店。”
何惜惜冷哼一声,正欲再刁难几句方拒绝,夏青蝉突道“银票不许给,明日也不闭店。”
她对何惜惜道:“你要砸就砸好了。”
她想起沈掌柜那日提过,爹爹留下的宝石值六七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