翮上一次哭还是在嗷嗷待哺的年纪,自她懂事之后,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无论吃了怎样的苦,她都不曾流过一滴泪。
雾姬看着眼前这个哭天喊地的银翮,她没有想到银翮在意夙川已经在到了这种程度,她咬咬嘴唇,豁了出去。只见她双手合十,十指变幻了几种摆放,口中念念有词了片刻之后,门前那道结界便消失了。
银翮忍住泪水,感激地对着雾姬连连道谢。
雾姬慈爱地叹了口气“唉……去吧……”
银翮点点头,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雾姬目送她消失在殿外,眼中攒起一股怅然,她起身,来到了螭夷的殿中。螭夷此时一言不发地读着一卷书册,见雾姬进来,只是稍微抬了抬眼,心不在焉地说道“夫人许久未来本君殿中了,银翮醒了?”
雾姬冷漠地站得老远“嗯,我放她去找月神了。”
螭夷一惊,愤怒地将书册砸到几案上“你!”看到雾姬冷漠的表情,螭夷恨恨道,“你变了!”
雾姬反问一句“变的不是君上吗?”
螭夷哼了一声“若夫人是来吵架的,就请回吧。”
雾姬垂下眼帘,神色又暗淡了几分“君上这些年,当真不觉得愧疚吗?”她也不管螭夷理不理她,自顾自开口道,“银儿从小敬重君上,君上可知,银儿幼时一直认为是自己术法薄弱才导致你不待见她?她一个女孩子家,跟着枭儿在军中长大,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她从不报怨,她只想练出一点本事,让你对她刮目相看!”
“够了!”螭夷吼道。
雾姬却并不理会地继续道“君上可又知,银儿从前乖巧伶俐,是君上一次又一次地冷言冷语让她自暴自弃,后来她闯祸、闹事,却还是只为了让君上看她一眼!可是君上你又何曾在意过这些!”
螭夷逼到雾姬跟前“她就是个孽种!本君将她养到这么大已经算是仁义!”
雾姬歇斯底里地吼了回去“她是你妹妹的亲生女儿!”
“那又如何!”螭夷虽然怔了一怔,但语气仍然强硬,“她害花阕魔灵散尽,迟羯也是为了救她而搭进去了毕生修为!如此孽障,天地本不容!”
雾姬愤慨“花阕与迟羯最后的心愿就是银儿可以平安长大!我并不指望君上视她如己出,只求君上不要再把银儿往绝路上逼!”
“绝路?”螭夷冷笑道,“本君促成她与弼黎的婚事难道真只为了统领手下的兵权吗?枭儿对银翮的感情连本君都看得出来,难道夫人你就不为此忧心?若非她与弼黎自小相熟,而统领一门又在多罗城内定居,方便日后照应!本君为何不干脆将她远嫁出去?可是她呢!丝毫不顾本君与统领的颜面,竟然干出逃婚这样叫人不耻的勾当!”
雾姬也激动起来“那君上又岂会不知银儿的性子?君上从未征求过银儿的意见,银儿不肯,君上也未曾好言相劝,甚至使出定身法对待她!君上从前岂是这般蛮横之人?我知你为失去花阕而悲痛万分,可君上看看如今你都在干些什么——对枭儿和银儿使噬心咒这般恶毒的术法!刁难月神令他如此重伤!三界太平在君上眼中分文不值!君上看到的就只有自己的戾气和愤怒!君上可曾想过,这样当真对吗!”
螭夷愣住。
雾姬长叹了一口气“君上亲口答应了月神与银儿的婚事,若月神平安醒来,还请君上别再干什么拂了自己颜面的事来。”丢下这句话后她便转身离去。
螭夷晃晃悠悠,垂头丧气地瘫倒在椅子上,难得地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