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河里比村上开大会还要热闹。苏因性子比较闷,不太愿意在人多的地方洗。现在换了三十七岁的芯子,更不愿意与她们靠近。她挑着衣服沿着河道往上沿走。无奈的发现这个点洗衣服的人实在太多,走了好一会,人才慢慢的变少。
她本想继续往上走,却被人喊住了,是隔壁的刘姑。年纪五十多,慈眉善目,齐耳的短发被夹子卡在耳后。她当过小学老师,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有继续教书,而是在家里种地。
“二丫,上这边来,我洗好了,你洗我的地方。”
她将最后一件衣服拧干,跟棒槌一起放到盆里。跟对面的人打招呼,“我先走了啊。”
“这么快呀。我还有小半桶呢!”
河对面有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二十多岁的正是之前苏因跟董文婧说的杨美曼,一双柳叶眉,大而有神的杏眼,怎么看都是美女坯子。许是因为因为陈文礼的事情,所以脸色很不好。
浑身散发一种别样的抑郁,却是另一种漂亮。
旁边是她的二婶,陈文礼跟她的儿子陈文贤是堂兄弟。刚才说话的正是她。
陈文贤苏因很熟悉,没有记错的话,苏因念高一他今年应该读高三。对苏因来说,陈文贤是一位很好的哥哥。
“因子,你就休息好了?我昨天听到你们家动静挺大的,又被你奶打了?”陈二婶一边搓衣服一边问,语气里有关心,但更多的是八卦。
女人,八卦是天性。她昨天中午回来的晚,错过一场好戏。今天问问当事人,也算是满足了好奇心。
她这么一说,一旁的杨美曼朝她露出关切的神色。她不爱说话,但是对谁都和颜悦色,苏因很少见她对谁发过脾气。
苏因将衣服都倒在石头上,说,“没打,就是吵了两句嘴。”
“你奶年纪也大了,少跟她呛,万一呛出毛病了,你跟苏梁还好,小果子怎么办。”陈二婶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对苏因说,“你啊,该服软的时候就服一下软。”
“知道了。”
陈二婶还想说什么,杨美曼便抄起棒槌锤衣服,溅了陈二婶一脸的水珠。她连忙用手去档,“美曼美曼,你这锤衣服也用手挡着点,水都溅到我这边来了。”
“哦。”
杨美曼收起棒槌,将衣服放在水里甩了甩。苏因低头抿嘴,刚才陈二婶对自己说的话估计经常跟杨美曼说。瞎子娘在家耀武扬威惯了,杨美曼有时候被逼得没法子说了一两句,就被这个二婶教育不要对自己的婆婆无礼。训她不管自己婆婆说了什么,都不应该与她辩论,要懂得尊老。
所以这些‘该服软就服软’之类的话,她听过很多次,心中很是反感。正因为她的处境,所以对苏因能做到感同身受。这些话她听了尚且不舒服,更何况还是经常被叶小娥打骂的苏因。所以举起棒槌锤衣服,打断陈二婶的说教。
苏因蹲在岸上,两脚插在水里,将衣服放在石头上揉搓。大人的衣服不算脏,就是苏果的衣服,衣领跟袖口要涂好几遍肥皂才洗的干净。
陈二婶刚开始还有说话的欲望,后来一看苏因跟杨美曼都是闷葫芦。说几句没人搭理她后,就闭嘴了。她们这一小圈子跟下面的圈子完全不能比,下面圈子的人已经换了一拨,话题也换了好几茬。不管换什么话题,都没有冷场的时候。陈二婶心想,下次还是在下面洗,在上面洗太闷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妈。”
正想没说话的人,这说话的人就来了。
“诶!你怎么起这么早,不睡会?”
“爸刚才去田里放水回来,换了裤子,我给送回来。”
清朗如风的声音,赶走了一旁的鸟叫。苏因下意识的回头,就见路边站着一个人,正朝她们这个方向过来。来的人正是陈二婶的儿子陈文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