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去,受灾百姓安置妥当,江南稳定了一下来。可北方的旱情、福建等地的洪涝是天灾。可南京的水情只怕是……人祸大于天灾。”因为父亲去世返乡奔丧的王鏊,用装在南京六部的电话机,向朱寿汇报陪都南京的真实情况。
王鏊是朱寿通过暗中考察,决定在他丁忧结束后重用的一位能臣。
史书上的话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比如刘大夏本人真的不畏权势、铮铮铁骨、胸怀拳拳报国之心。在原来历史中,他为阻止皇帝为私利开海禁,烧了郑和海图。也能在朱寿打算用远洋贸易弥补大明国库缺银的事情,从兵部偷出海图。看着南辕北辙的两件事,出发点都是刘大夏的爱国之心。
王鏊虽然是江南吴县人,却和谢铎一样,同意朱寿的施政纲领,尤其是对田赋的改革。
朱寿不解“此话何意?”在朱寿观念中,明朝中后期天灾连绵不绝,即便在后世南涝北旱也是常态。
“殿下熟知农事,应该知道河底淤泥能令土质肥沃。”王鏊道。
朱寿“嗯”了一声“农学院研制出的几个绿肥配方,其中一种便是利用淤泥做原料。温室大棚的营养土,也是使用淤泥。”
王鏊拎着话筒的姿势僵硬,和身边的人对视了几眼。
大明以农耕为主。相比武器院,外界对农学院的关注更多。但太子把农学院的各项技术看得死死的,只有入会的会员才能得到农学院的绿肥。绿肥的配料、高产种子的育种方式,都是外界心心念念想要的好东西。没想到高产种子分为水稻和小麦两种,连绿肥都有好几种配料。
以土地为生的地主官僚阶层,真的不宜和太子闹翻。
“嗯?”朱寿没听到王鏊的回音,发出声音提醒。
“新江口水势上涨到灌入南京,是因为附近的河道没有及时清理淤泥。”王鏊在身边人的示意下解释。
“殿下规定江南土地至少要有六成种植粮食。有些人为了多种棉花,强占了河道两旁的土地。他们派人修建河坝,在坝上堆积淤泥开垦良田。新江口河道因为坝上的田地,不但通航能力减弱,洪水涨起来时泄洪的能力也大大下降。”
王鏊顿了顿,继续道,“这次严重的洪涝灾害,唯独没有造成坝上田地的损失。朝廷对受灾地区的百姓有粮食补贴。粮价依旧稳定不动,而棉花收购价涨了一大截。所以……”
“所以陪都百姓没有像北方一样,听信有心人对本宫的污蔑反应激烈。”朱寿哭笑不得,“本宫知道了。有劳王大人在守孝期间替本宫打探消息。”
王鏊赶忙道“殿下言重,这是下官的应尽之责。下官有一事想问殿下。”
“问吧。”朱寿能猜到他想问什么。
果不其然。
王鏊问“鞑靼人真的偷走了高产种子的培育技术吗?”
朱寿的声音瞬间低了八度“这次是本宫失算了。”
王鏊心里一咯噔,但还是好言好语宽慰,“谁都不曾想到,达延汗会往内行厂派奸细。事已至此,殿下不必自责。不过下官以为,殿下还是好好排查一下皇家研究院。以防还有其他奸细。”
“东厂正在排查。”朱寿情绪低落。
这次真的是他失算。
按照剧本,应该是院落的主人狮子大开口,提了一个极高的价格。鞑靼人在大宁城学了找矿的技术,在领地内找出几个金矿。按理说,鞑靼人不会在意价格的高低。双方谈拢好价格,院落主人会把技术卖给鞑靼人。
但不曾想,鞑靼人在老技师身边安插奸细。推翻了朱寿写下的剧本自己加了戏。可怜伊贺忍者帮他培养的细作被一窝端,只活下了被鞑靼人绑走的‘主人女儿’。
朱寿禁不住猜测是不是他让忍者培养细作的事情泄露了出去,有人故意接鞑靼的手整他?
王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