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向北走出于崇明的办公室。
压抑,心头像堵了块石头,这是向北最真切的感受。可是他是成年人,他不能哭,不能躁,更不能抑郁。倘若因为抑郁而自杀,更容易被人误会。他是干记者的,知道这个梗。而且,他是个文化人,倘若死的方式不合适,也会被诟病,要慎重。
向别刚回到座位,收到一条微信中午12点半,三江食府,一起吃午饭。
发信息者是曲长国。
向北明白,这又是一场谈话。
场合不同、对象不同,谈话的气氛也不一样,曲长国跟向北的交谈要比上午融洽。当然,并不轻松。
“兄弟,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上午我和于崇明、陈露开会讨论过。这件事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曲长国直接亮明立场。
“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别的办法,我本身也违反规定了,就等着纪检组给出处理意见吧。”向北说。
“现在就咱俩,没必要说空话、套话。你我这么多年的同事、兄弟,我的性格你了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事既然发生了,我肯定会想办法帮你。”曲长国语气豪爽,可是怎么帮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我的责任,我得承担起来。”向北依旧表现出一副坦然淡定的样子。在他看来,问题虽然严重,但只是涉及纪律层面,按照先例,这类违规罪不至死。只要还能干这一行,怎样处罚都没关系。
“向北,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得直说。骆河村的事情,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看明白的,水太深、碰不得。我早就劝过你,报道适可而止,可你就是不听……”
向北回忆起曲长国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就是在为他和罗方伊凯旋举行的庆功宴上,自己提出再访骆河村,遭到曲长国的反对,向北并未听进去,一点点碰触到骆河村事件的核心,结果出事了。
如此看来,可能真如他所言水太深了。难道背后有一张看不到的网在监视、操控这一切?
曲长国接着说“事已至此,对于骆河村的调查还是就此打住吧。既然你的问题仅仅涉及接受宴请和礼品,应该还好解决,可能会有些处分,你调整好心态,都会过去的。至于其他的,我相信你不会触及!所以,上面找你谈话的时候,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千万别说。”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真是太巧了,又是这句话!
“嗯,我明白,是我的问题,我会承认、会承担,不是我的问题,他们想强加给我也没门!”
哎,脾气太倔,怪不得还是老记者。曲长国长叹一口气。
午饭很简单,两人各点一份油泼面,两个素菜。上班前,两人回到报社。连番谈话让向北感觉疲惫,况且是这种注意力高度紧张的交谈,内心虽天然排斥,却没法表达。
向北要好好想想今天的谈话,信心量大,他要列出一二三来,慢慢领会,慢慢学习。
整个一下午似乎都相安无事,终于可以清静一会儿了。向北打算完成检讨,但是发现无从下笔,刚要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于崇明打来了电话。
“向北,去一下三楼会议室,报社纪检组的几个人要跟你谈话。”
纪检组?他们终于来了。如果自己没猜错,这应该就是暴风雨吧。
“好的,我现在就去。”挂上电话,向北没有多想,径直去了三楼。
三楼会议室可以容纳二三十人,中间是一个椭圆形的长桌。向北打开门时,三个人正坐在长桌一侧,背对着窗户。
“向北?坐吧。”坐在中间的人直接说话。
向北很自觉,坐在他们对面居中位置。
“我是陈继洲,找你谈谈举报信的事情。”陈继洲又把左右两边的人一一做了介绍,“这是市调查组的李主任,这位是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