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则就开始正视自己的不足,认识到跟河北战场上那些后起之秀相比,自己的竞争力已经不强。
相对于贞观时期名臣如云、开元时期将星璀璨,夹在当中的武周前后军事上的确是乏甚可表,王孝杰人生最高光时刻便是收复安西四镇,也很有几分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味道,实际的军事才能其实谈不上太过出众。不要说跟贞观、开元时期的名将相比,哪怕同时期但稍后一些的郭元振、张仁愿等人,能力与工业都要逊色许多。
但王孝杰能够正视自己的不足,主动适应时代,而不是故步自封的沉湎于早年的荣耀风光中,这一点李潼非常满意。
能力强未必就是好臣子,李潼对此深有感触,他跟前朝老臣们关系就处的很差,倒也没有孰是孰非的区别,只是欠缺一个长期有效的磨合,彼此缺乏足够的了解,各自都有不同的见解与主张,相处起来难免摩擦不断。
所以尽管像魏元忠之类仍然有心有力、也有继续发挥余热的愿望,但李潼仍然只是高位荣养,并不让他们负责具体的军政事务,就是为了避免最高决策层频频出现分歧与摩擦。哪怕这种分歧并不失控,但若经常发生,终究也会产生许多内耗。
官场中厮混,能力固然重要,可若真要达到一定高度,主要负责的还是统筹性概括性的事务,对自我的认知与对事物的态度就变得同样重要,有的时候态度的重要性甚至还要超过能力。
对于王孝杰的态度,李潼还是非常欣赏,所以也就不再继续打趣对方,直接说道“既然王大将军勇当此事,明日后便入集英馆选配员佐,商拟细则,今夏正式开科武举!”
王孝杰闻言后自是大喜,连作叩拜而后便起身蹈舞,热得一脑瓜子细汗,然后又不无忸怩的低头询问道“臣既当此选事,应该是要重返政事堂?若朝廷庶工不及铺设沙堤,臣家人可以代劳,为朝廷节省工本……”
李潼听到这话后又是气得直乐,这老小子大官迷实在不够矜持,居然想自己尽快铺起沙堤好早作炫耀。知道的自然明白他就这样一个性格,不知道的怕要误解这是在讥讽朝廷刻薄,任命宰相居然不给铺设沙堤。
不过王孝杰这是空欢喜一场了,李潼先是冷哼一声,然后才说道“武举事宜,不归政事堂案务,事了上报即可。”
王孝杰听到这话后,失望之情又溢于言表,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借机二次拜相,心里还正美呢。但事情既然不归政事堂直辖,他自然也就没有了拜相的份。
不过王孝杰的失望情绪也没有持续太久,能不能够拜相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而还能继续得到圣人的赏识重用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在请示圣人已经没了别的事情吩咐之后,这才喜孜孜的告退出殿。
行走在春日暖阳下,王孝杰光滑的脑壳被阳光照耀得更加亮眼,但他也完全没有了此前入宫时那畏畏缩缩、唯恐被人注意到的小心,反而特意从丹凤门行出。只可惜他眼下这副尊荣实在大悖于以往面目,即便有人注意到他,也都迟疑着不敢入前答话,不免让他有些失落。
召见过王孝杰之后,李潼在外朝暂时也没有了别的事情需要处理,索性便直接返回了内宫中。
返回内宫后,李潼本待前往太皇太后寝殿看望一下他奶奶,行至途中便才被告知他姑姑太平公主并几名外朝命妇正在太皇太后宫中问候并观戏,于是中途便折返回来。除了避嫌外命妇之外,也是不怎么乐意去见他姑姑。
眼下李潼跟他姑姑之间,除了早前洛阳城一点旧隙之外,还有近来朝廷正逐步将飞钱事务收归国有,对太平公主的利益当然会有所触损。
虽然太平公主爱弄权是性格上的一个缺陷,但李潼这么做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过河拆桥、不太地道。如今他姑姑倒也学聪明了,知道这个侄子不会像母亲那样纵容自己,倒也不太敢跟李潼吵闹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