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都被那种大权在握的强大感所覆盖压抑下来,可是随着形势逐渐失控,当年那种无力以及无助感再次从心底蔓延出来,而且较之当时还要更加的汹涌澎湃。
训斥过中官之后,李旦又继续说道“明日上阳宫再增派两百军士,凡人事相关,一概不准出入。另、汾王等一并迁入上阳宫居住……”
讲到这里,李旦语调隐有颤意。他对母亲的感情很复杂,既有一份浓得化不开的怨恨与畏惧,又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依赖。
明明如今的皇太后已经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高龄老人,就连他的生死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但他内心深处对于母亲仍存一份敬畏或者说是期望。眼下的他对于大内的宫防都没有十足的信心,但仍隐隐觉得一旦局势完全失控,母亲或许仍能保障他的儿女安全。
中官领命退出,李旦也并没有继续登榻入睡,只是于席中枯坐,脑海中偶尔闪过一丝杂念便召人来问,比如昨日有几人叩阙请见、比如河东局势如何,又或者宰相李思训的行程。
一直到将近天亮的时候,微薄的晨曦投入寝殿中,才略有倦意上涌。趁着这一股睡意,李旦直接伏案短憩。自觉应该睡了很久,可当被殿外脚步声惊醒时,才发现席侧的烛花都还未剪。
“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本来视线还稍有迷离,待见行入者乃是本该留守玄武城的内常侍苏永、且神情还颇有焦虑,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发问道。
“是、是河东传来的信报,狄、狄相公死在了汾州、汾州灵石驿……”
苏永入前,半扶着皇帝低声道。
“怎、怎么……知谁加害?”
皇帝听到这话,又是一惊,陡地握紧苏永手臂,咬牙低声问道。
“不、信报有说,灵石驿虽有贼徒潜入迹象,但狄相公死却并非为人加害、而是自缢……豫王使人传报,应是无疑。”
“自缢?狄公他、他怎么会、他怎么能!”
听到苏永的回答,李旦神情更加激动,颤颤巍巍从席中站起,焦躁的在房间中徘徊片刻,转身面向北方,长叹一息,闭上眼时眼角已有泪水流出“他怎么能弃朕、他……朕是何等失德之主,竟让他宁死不事!朕、老贼……老贼欺我!当年迎朕于宫中,他、他竟弃朕!家国忧患,朕又该、哈,老贼食禄半生,誉大于实,原来也只是一个胆怯鼠辈!”
“事情既已发生,伤感无益。臣等必誓死奉从皇命,共赴危难!”
李旦心中确是悲愤交加,但眼下显然不是放纵感情的时候,他晃了晃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然后又说道“狄某死于汾州,那豫王又至何处?有没有到晋州?”
“仍未,豫王仍留汾州北境,为了等待接收突厥请降进献的牛马物料,没能及时……”
听到苏永所言,李旦怒极反笑,笑得腰都弯了起来“朕的好儿子!倒是深知物力艰深,爱惜一事一物,他、他……都畿情势已是垂危,蠢物独恋漠南牛马!苏永,朕是不是错了?有的事,差异悬殊,该当承认,朕门中庸劣之种,确是不及、不及二兄所遗壮种啊!”
“圣人切勿作此言想,豫王殿下开府未久,已经能够独当方面大事,假以时日,必能托家国……”
苏永听到这话,连忙又说道。
“假以时日?方今世道,谁又肯假时日与朕?”
李旦冷笑一声,继而抬手揉了一把脸庞,然后才说道“今日政事堂留直者谁?”
“是韦、姜两位相公。”
“召他们入宫来见,还有左台袁恕己,若仍在衙,一并召见。”
虽然一夜未眠,但在得知狄仁杰死讯并河东之军仍远,皇帝自然更加没有了睡意,稍作洗漱便换衣直赴殿堂。
雍王率军东来,对朝情撼动深刻。虽然朝内重臣们在经过两日不眠不休的商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