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韩秀峰微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李续宾不知道韩秀峰究竟是怎么想的,干脆起身道“韩老弟,我看你那几个手下都是会打仗的,这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要不我陪你去大营拜见胡大人。”
“行,有劳如九兄了。”
……
带上四个团勇,跟着李续宾赶到洪山大营太阳已落山。
胡林翼早听说韩秀峰不但已经到了,甚至帮着守了一下鲁巷,特意让厨子张罗了一桌酒席,为韩秀峰接风洗尘。
韩秀峰真有些受宠若惊,客套了一番才坐下道“中丞大人如此盛情,秀峰就斗胆愧领了。”
“老弟这是说哪里话。”胡林翼端起酒杯,感叹道“实不相瞒,我没想到老弟真会来,更不曾想到老弟来得竟如此之快。”
相比李续宾,韩秀峰更愿意跟眼前这位巡抚大人打交道。
不是因为胡林翼官大,而是因为胡林翼不但不迂腐,甚至曾经是一位“纨绔子弟”,据说在京城时没少寻花问柳,有一次遇着步军衙门查夜,被那些丘八逮了个正着,因为不敢表明身份吃了不少苦头,甚至因为当时同去逛窑子的一个好友见势不妙躲起来了,没跟他们那几个被逮着的“同甘共苦”,竟与那位好友绝交。
再后来甚至凑钱捐了个知府,堂堂的翰林官花银子捐官,据说那会儿不晓得招来非议,而现在却成了一桩美谈。
正因为如此,韩秀峰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不禁笑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你正在丁忧守制,就算不奉诏皇上也不会治你的罪。”
“话虽这么说,但秀峰深受皇恩,怎敢不奉诏。”
胡林翼对韩秀峰这个捐纳出身的前通政司参议很好奇,紧盯着他笑问道“那老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大人真会说笑,秀峰是奉旨率川东团练来此听用的,大人命秀峰做什么,秀峰就做什么,又怎会有别的打算。”
“老弟就不怕本官派你的那些部下打头阵?”
“秀峰怕,秀峰真怕将来无法跟江东父老交代。可秀峰来都来了,并且秀峰既不熟悉贼情,也不熟悉地形,不听中丞大人号令还能听谁的。”
韩秀峰越是这么坦诚,胡林翼心里越狐疑。
因为他这两年没少在信中听京里的朋友提起过韩秀峰,不但知道韩秀峰不止一次被翰詹科道弹劾过,甚至知道韩秀峰真是“天子门生”,不然皇上绝不会不顾御史言官的谏阻,命韩秀峰以记名章京在军机章京上额外行走。
官做到巡抚这份上,他比谁都明白有时候官职大小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跟皇上更近一些,谁能跟皇上说得上话!比如肃顺,既不是尚书也不是军机大臣,可一样权倾朝野。
再想到朝中有不少大臣对他甚至湘军怀有偏见,胡林翼愈发觉得皇上命韩秀峰率川东团练来援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既是来援的也是来防的,以防“尾大不掉”。
正寻思今后该如何跟眼前这位捐纳出身的前通政司参议共事,韩秀峰突然拱手道“大人刚才说秀峰为何来得如此之快,那是因为秀峰奉旨督办川东团练,正好巡视到巫山,并顺路帮大人解运了几万两饷银。”
“原来如此。”
“其实秀峰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老弟想说什么?”
“有一件事秀峰没来得及跟大人禀报,秀峰带来的这一千团勇的粮饷和军械,都是川东士绅商人慷慨解囊捐的。在办团时,川东士绅和商人就跟秀峰约法三章,只在川东保境安民,不出省甚至不出川东帮同官军剿匪平乱。所以秀峰想恳请大人,等击退眼前之敌就让他们回去。”
胡林翼以为听错了,楞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老弟想功成身退,就算本官答应,皇上也不会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