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横起一座座百十米的山丘。一杆杆破碎的战旗坚韧的从石缝里探出来,旗帜上满是泥水。一具具袍泽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他们的身上落满石子。
将军的身影却杳如黄鹤,或许他也埋在了此间。
“将军,将军!”
陆云涛用衣襟擦干脸上的泥水,站在一块巨石上向四野焦躁的呼叫。旗下的兵士同样飞奔到前方,奋力的将袍泽身上的石头挪到路旁,心中的悲伤、不忿和怒火化成一句句歇斯底里的呐喊。
“别在那里嚎叫了…咳…不要让头顶的贼子…咳…发现你们也来到谷底!”
一只手从石缝中伸出来,陆云海满面尘灰的从罅隙中钻出来,靠在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雨水裹挟着他脸上的泥土顺着他的脸滑进他的嘴巴、喉咙直至胃里,陆云海才好像又重新积累了一些力气。
数百名将士也从石缝中爬过来靠在他的身边,他扶着身旁一名兵士努力的站起来,看着陆云涛欣慰中带着怒意:“陆云涛,你特么的居然敢违抗老子的将令,快滚你娘的蛋!”
“我娘就是你婶子,我娘没有蛋…”陆云涛声音有些呜咽。
陆云海眼睛有些湿润,嘴角上却扬起一丝笑意,大手猛然向前一挥伤口微微一痛,汗水如注,声音也略略有些变形:“陆云涛,还记得老子刚才和你说过的话吗?人在城池在疆域方在。
我陆氏满门忠烈,战死疆场亦死得其所,不要像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老子和兄弟们已经走不动了,我们打算就在这里和江东水鬼再干上一场便值了!
你特么的要死就滚远一点,老子身旁死的兄弟都是个顶个的好汉,你那娘们儿样,老子一刻都不想看到你,带着中军和后军的兄弟们给老子滚!”
说完这段话,陆云海又弯腰咳了好几声,直咳得撕心裂肺,脸上青筋直冒双脚微微颤抖。
陆云涛更咽着说不出话来,朝陆云海行了一个军礼,又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过头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向身前的将士吼道:“立即回师搏安,违令者杀无赦!”
六安,陆氏祠堂。
陆云山神色黯然,将军报递给陆康:“云清、云海、云聪、云慧兄弟四人战死,将士伤折近万,一线天已破,云涛正率领将士们苦守搏安!大帅,不如让云涛带着兄弟们撤回来吧!”
“撤回来?那云清和云海他们岂不是白死了?”
一滴浊泪从眼角滴下,陆康将战报轻轻放在案桌上,接过仆人点起的香支朝堂上新添的几副灵牌拜了一拜,转身走下大堂,怒视着陆云山。
“告诉族中兄弟和将士们,我陆氏一门从来就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云清云海死了,云聪云慧也死了,但死上几个人怕什么?我们的热血就是要捍卫天下正义朝纲,如此就算我陆氏一门满门俱灭老夫也在所不惜!”
声音一刹那便传遍了六安的大街小巷,“满门俱灭也在所不惜”更是刻在众将士的心中,热血猛然沸腾起来。
族长都如是说了,他们又当如何?无非就是一条贱命罢了,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