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急转,避开利爪,嗤啦,翅膀被撕掉一半,他歪斜着跌向盘道,下方的甲兽纷纷抬头,呲着白牙厉声狂吼。
男孩吸一口气,掉转笔尖,对准心口,符字一闪而过,背上银光爆涌,掠过残破的翅膀,转眼之间修复如初。饕餮堪堪扑到,方飞翻身展翅,匆忙向左逃逸。
“昂!”马蜂似的金弹冲出饕餮的喉咙。双方相隔太近,万难完全躲开,方飞笔尖向前,红光忽闪,火焰翻腾,分支开叉,成百上千……“火魔千手”一涌而出。
金弹钻进火里,白气腾腾,咻咻急响。混乱间,方飞左腰一痛,半个身子失去力气,一只烧红的巨爪破开火焰,直愣愣地抓向他的面孔。男孩咬牙振翅,极力向后斜蹿,爪尖扫过他的左肩,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横流,方飞抽一口冷气,差点儿掉了下去。
阿莽筋疲力尽,透过蜕的胳膊看着方飞的影子,男孩东倒西歪,险象环生,可他不肯离开,还在四周盘旋,如同风暴里的风筝,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牵扯着他。
蜕群还在撕扯,阿莽快要裂开,他挣扎一下,指尖碰到腰间的囊袋。那是两仪树的叶子制造,里面塞满了雷李,每一颗雷李都纹有封印,不会自行爆炸,使用之前方能解开。
阿莽瞥向四周,蜕的腰间都有囊袋,这是山都战士的标配。一个念头闯进他的脑海,阿莽开始念诵咒语。这是最古老的符咒,青主远古之时亲自创造。
所有的囊袋喷薄红光,逼近的夸父愕然止步,四周的魔徒也嗅到了危险,只有变成蜕的山都奋不顾身、接连扑向阿莽,它们靠近的一刻,腰间的囊袋也同时发红发亮……
“快……”退字卡在盘甲的舌尖,巨大的轰鸣震动了巢城。
数千颗雷李同时爆炸,形成了一朵向上升腾的火云,爆炸的核心白亮刺眼,火焰的光环向着四面扩散,所过之处,蜕和魔徒被轻轻地抹去,夸父也掼出老远,撞在树上委顿不起。
方飞目定口呆,看着阿莽呆过的地方变成一块白地,四周的残骸与鲜血构成了一副地狱的图景。他的眼眶模糊起来,猛一咬牙,振翅冲天——阿莽是对的,“三圣堂”才是战斗的核心,青主的兴衰关乎紫微的存亡。
阿莽的牺牲没能改变山都的厄运。獬豸骑兵节节败退,蜕变转化的速度出乎意料,魔道的大军如同一条蜿蜒而上的恶龙,没头没脑地吞噬前方的一切。失去骑手的獬豸狂冲乱突,有的失足掉下盘道,有的落入天狗的爪牙,更多的不辨敌我,闯入密集的蜕群,被血肉的狂潮活活吞没。
重明飞骑见势不妙,乱纷纷撤回巢城,试图挽救盘道上的同胞。可是魔羽士黑云滚滚,死死咬住飞骑不放。双方在两仪树的枝桠间缠斗,枝条呼呼狂舞,都是山都的臂助,魔徒贸然闯入,枝桠四面涌来,结成大大小小的囚笼。普通的魔徒缺少皇师明的神力,困在笼中动弹不得,要么被枝条活活勒死,要么变成靶子,任由尖锐的枝条刺穿身体。
魔羽士损失惨重,不敢深入树丛,远远施放符咒,极烈符、炙弹符、惊爆符……一时浓烟滚滚、烈焰冲天,两仪树满目疮痍,死神的镰刀席卷巢城。
方飞的心在滴血,可他不能停下,皇师明还在后面,魔羽士四面拥来,要不是两仪树的掩护,不出百米他就会陨落。惨烈的景象无所不在,战争的残酷超乎想象,方飞的耳边响起灵昭的声音:“……道魔战争最为残酷,只有最坚强的勇士才能活下来。”
“我能活下来吗?”方飞扪心自问,但觉前途渺茫。
恐惧和悲恸交替袭来,紧绷的神经不堪重负。他想拯救巢城,可又无能为力;他想逃离战场,可又无处可去;他在战火中穿行,内心饱受煎熬;他茫然地冲向天空,只有暗淡的星光能够带来一丝慰藉。
三圣堂前空空荡荡,比起下面的喧嚣,显得格外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