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修离开后,拉娜葛德也已经麻利地清理完桌面,将餐具堆进简易的手推车上,只在每个人的面前各留下一个酒杯。“谢谢您,奶妈。”格雷戈里四世点了点头,后者微微欠身,推着餐车从侧门离开,同时不忘把门关上。瑟坦达自觉地站起身,拎起酒坛为格雷戈里四世与威廉将军倒满酒杯,最后才为自己斟了浅浅的一层。普鲁托尔并没有享受到这份待遇,他先前劝埃修酒的时候就已经喝了不少,虽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醉意,但他很识趣地将自己的酒杯倒扣在桌面上,表示自己不能再喝。
“抓紧时间去收拾一下行李吧,普鲁托。”格雷戈里四世看向自己的儿子,“边境局势紧张,你小叔分身乏术。我原本打算等到气候再暖和些才让你前往波因布鲁,到那时候路上的盗匪差不多该被佣兵肃清得七七八八。但既然有巴兰杜克,也就没有继续观望下去的必要了。该带的都带上,有什么事渡鸦联系。”
“遵命,父亲。”普鲁托尔认真地回答,他本人似乎也对埃修亲自护送这件事雀跃不已,起身时甚至不慎碰倒了椅子,离去时步伐也有些欢脱,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单纯的兴奋。当普鲁托尔也告退后,格雷戈里四世端起酒杯与威廉将军碰了一碰,两人各自一饮而尽,而后瑟坦达再度为他们满上。“威廉,你觉得巴兰杜克如何?”
“据我目前的观察,他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且欠缺夸耀自己的能力——我并不是说自吹自擂是一项优秀的品质,但这难免会让我觉得他心思很重,城府很深。”威廉将军一仰脖子又喝了半杯,“对于一名男爵而言,陛下您为他的待遇不可谓不优渥,共进午餐的殊荣、收编王室卫队的权力、丰厚的资金、甚至还有护送储君的重任!换做其他人早应该对陛下感激涕零了吧?巴兰杜克的反应却很平淡,他似乎缺乏身为一名封臣的自觉性,我不得不质疑他对陛下、对北境的忠诚度。”
“就没有一点优点吗?”格雷戈里四世笑笑,不置可否。
“很能打,”威廉将军想了想,一板一眼地回答,“酒量也还凑合。他是一个强悍的战士,但未必会是一个合格的领主。潘德历史上鲜有超一流水准的战士为他们的国王管理土地,这些人应当在战场上发光发热,而不是跟内政纠缠得两败俱伤。”
“瑟坦达,你的看法呢?”
“二哥你不就是变着法儿想让巴兰杜克完整地拿到十连战的优胜奖金吗?我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二十五万第纳尔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我们也不是负担不起,有必要向阿拉里克公爵再借一笔吗?”
“当然没有必要,但至少能让格里莫尔知道巴兰杜克这个名字,以及我的态度。”格雷戈里四世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想在北境长久地发展下去,都或多或少需要依靠阿拉里克家族,早点接触并不是坏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亚历克西斯与伊凡勒斯那样做到自力更生,自给自足。”
“那么二哥,你真的放心让巴兰杜克去护送小普鲁托?”
“我并不是信任巴兰杜克,而是信任将他引荐给我的院长。”
“布罗谢特院长也不是瑞文斯顿人。”威廉将军突然说,“他原先是萨里昂的学者。”
“你真的要逼我把那句话说出来吗,我亲爱的高地酋长?”格雷戈里四世仍旧和颜悦色,但语气隐隐冷淡下来,眉宇间的怒意如同乌云一般缓缓聚拢,“在高地联盟并入北境之后,高地人就是瑞文斯顿的子民,作为敌人的过往一笔勾销。告诉我,‘弑后者’威廉,你与布罗谢特院长之间——按照你的思维——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一片压抑的死寂,威廉将军离开座位,单膝跪倒在格雷戈里四世面前,将手中的半杯酒高高举起“我卑微地恳请您的原谅,陛下。”
“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忠诚与直率,威廉,那是在贵族身上极为罕见的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