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陈清仁的脾气,陈强必然是要狠狠惩处,可是当陈强抹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抱着他大腿喊他五叔求饶的时候,陈清仁的心有些软了。
毕竟陈强不是外人,是自己的侄儿,自己家人再怎么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总得留几分脸面。
严厉训斥了陈强一番,并扣了他一月例银,再警告他如有下一回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直接就赶出家门去,这才放过了陈强。
见着陈强唯唯诺诺地离开,陈清仁无奈摇摇头,随后又看了一眼那精致的请柬,脸上露出厌恶之色直接丢到了一旁。
请柬的主人李员外陈清仁自然是知道的,就如陈强说的那样,这位李员外在杭州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仅是地方的大户人家,更是地主和浙商中的头面人物。
这个李员外原本就是地主,家中算得上殷实,大明复国后,李员外趁着大明大兴海贸的机会联合宁波商行搞起了贸易,在其中着实发了财。再之后,李员外开始单干,不仅弄了两条商船跑南海一带,而且还利用他李家在杭州的便利搞起了种桑养蚕和纺织的生意,一来二去就成了杭州地面上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家。
不过虽然发了财,但这李员外的做人却不怎么样,小地主出身的他眼界不高,而且特别抠门,对于财富的追求更是天生的无比贪婪。所以李员外在杭州的风评着实不怎么样,要说土豪劣绅,李员外就是典型,其他商人或者大户人家有钱经常做些善事,无论是铺路修桥又或者扶持地方都是很正常的,偏偏这李员外不仅铁公鸡一毛不拔,还千方百计地琢磨着如何赚钱,用其他人的话来说,李员外这家伙对于财富的贪婪是恨不能从石头里都想榨出油来。
这些年随着对外贸易的猛增,江南丝绸的价格不断高涨,杭州作为原本就盛产丝绸的地方更是每年产量不断上升。
李员外除了贸易外,其家中主业就是种桑养蚕和纺织,再加上他在杭州近郊还有一处茶园,每年的出产足够他获得巨大利润。可就算这样,这个李员外依旧心有不足,每日里就琢磨着如何能再多些赚钱手段,为了这个目的他不仅排挤杭州的商界同行,甚至通过开设的当铺、钱庄等方式对于一些中小户人家进行土地兼并,以达到扩充获利的目的。
在不久之前,李员外利用恶劣的手段逼得一户小商人破产,不仅吞并了对方的小丝绸作坊,甚至还以违约为由企图倾吞对方的五十亩桑田。由于李员外这一次手段实恶劣,而且逼得对方家破人亡,惹了众怒,最终被人直接告了一状,眼下知府衙门对于这事已经立案,对此案收集证据,一旦证据确凿李员外不仅要吐出已经到手的作坊和桑田,甚至还会因为此事吃上官司,就算不坐牢也恐怕要大伤元气。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李员外居然给陈清仁发请柬,还在楼外楼这样的酒楼设宴,其用意是什么傻瓜都能想得到。
陈清仁又不是傻子,他不可能在这种要紧关头给自己惹麻烦,而且作为很早就投靠朱怡成的老人,陈清仁对于朱怡成的手段是清楚的很,当年就能以投名状逼迫自己几个兄弟效忠,而后来无论是福建案还是前些时候的满清使臣案中,朱怡成的动作之速,决心之大,手段之狠,陈清仁全都瞧在眼里。
所以,深知官场规矩的陈清仁虽然身为经历,可对于一些不碰的东西向来是异常谨慎,这也是他这些年官声一直不错,而提拔为经历的原因。而且陈清仁他也不缺钱,早在宁波时陈清仁就是很早入股宁波商行了,这些年的积累和经营,虽然陈清仁名下没有实际的商行,但靠着宁波商行当年的股份,就足够陈清仁一辈子花销无忧。
不再管什么请柬不请柬的事,陈清仁继续用着早餐,等吃完后拿起布擦了擦嘴,随后起身回了屋。
在屋里,让自己夫人帮着他换上官服,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要去衙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