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中思考着我们心中的那些想法,或者她坐在钢琴旁,为我弹上好几个小时的曲子。如果我来时,他们刚好不在家,我就留下来等待,跟保姆和孩子玩,或躺在书房的沙发上看书;而当安娜·阿丽克叶维那回来时,我就来到大厅里见她,接过她手中所有的包裹,因为我觉得我帮她拿的东西越多,从她身上感受的爱也就越多。
“有一句谚语说得好如果一个农妇不嫌麻烦,她就给自己买一头猪。卢格诺维奇夫妇就不嫌麻烦,所以他们愿意跟我交朋友。如果我不到城里来,他们就会认为我一定是病了,或是出了什么事,会感到非常地忧心和焦虑。他们担心我这样一位有语言知识和受过教育的人,不应该献身于科学或文学作品,住在乡下,像一只愤怒的松鼠四处狂奔,辛勤工作,却一分钱也挣不到。他们以为我不快乐,我只是说着,笑着,吃着东西来掩饰我的痛苦,甚至在我感到高兴的快乐时刻,我也能意识到他们的目光在盯着我。当我真地很沮丧时,他们会特别感动,当我被一些债权人担心或者没有足够的钱在适当的一天支付利息时,他们就特别感动了。他们夫妇两人就会在窗口旁窃窃私语,然后他会来到我面前,严肃地说,“如果你真的需要钱的那一刻,帕威尔·康斯坦丁诺维奇,我的妻子和我请求你不要不好意思张口朝我们借。”
“因为感情冲动,他的脸胀得通红。当他以同样的方式在窗前低语时,他会红着脸朝我走来,说,“我的妻子和我诚恳地请求你接受这些礼物。”
他会给我一些螺柱、雪茄或灯,我会送给他们一些从乡下带来的猎物、黄油和鲜花。他们都用这种方式在表达他们的意思。过去我经常朝别人借钱,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我可以去朝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借钱,但我决不会去朝卢格诺维奇夫妇借钱。所以,我不想跟他们谈论借钱的事。
“因为心里老想着安娜·阿丽克叶维那,所以,不论是在家里,在田里,还是在谷仓里,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总是在想一位年轻漂亮,聪明可爱的女人为什么要嫁给一个无趣,几乎一个老男人(丈夫在四十以上),还要和他生孩子;想弄懂为什么这个无趣的、好心的、心地单纯的男人,会带着这种厌倦的舒适感与别人进行争论。那些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多余的,恭顺的,毫无兴趣的表情,就像他被带到那里被卖掉,谁还相信他有幸福的权利?并跟她一起生孩子。我一直想弄明白为什么她先遇到的是他而不是我,为什么在我们的生活中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件。